長江岸邊話六朝104 王敦就像拳王泰森 两三拳就把皇帝司马睿击倒在地

王敦和司马睿终于站到了擂台上，如果做一个战前分析，那就是：王敦虽然兵力占优势，但终究是谋反，以下犯上，士气肯定大受影响；朝廷是正义之师，不论在长江下游、还是中游，都有地方诸侯支持。双方胜负各半，相持七八个回合应当没问题。

万没想到，王敦就像拳王泰森，上来两三拳，只花了几秒钟就把司马睿击倒在地，让他再也爬不起来。

这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
司马睿杀不了王导

刘隗、刁协两人匆匆赶到皇宫，看见司马睿，扑通跪下说：皇上，请立刻杀掉王导，诛灭城内王氏一族，以绝后患。

司马睿看着他们，沉默良久，摇了摇头，继而挥挥手让他们走。刘隗、刁协看着司马睿深不可测的脸，忐忑不安，无奈退了出去。宫外，两人相视而望，寒风飕飕，无边的恐惧涌上心头。

宫内，司马睿在纠结、挣扎。他有自己的苦衷，而且对任何人都无以诉说，那就是：不能杀王导，也根本杀不了王导。为什么呢？

第一、王导认错态度非常好。每天一大早，王导就率领族里20多人到宫门口请罪，等候发落。表明和王敦划清界限，坚定地站在皇室一边。

司马睿和他患难与共多年，这份深入骨髓的友情，并不是咔嚓一刀就能了结的，剪不断，理还乱。即使真的心硬如铁，闭上眼睛让王家无数人头落地，但在大臣中会留下什么印象呢？无情无义如冷血动物，将来还有谁愿意替你卖命？

第二、王家的势力太大了。王导在扬州苦心经营多年，势力盘根错节，门生故吏遍布朝野。如果杀王家，建康城内血雨腥风，扬州也将人心惶惶，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下。大批官吏担心受到牵连，为了活命，只有逃跑，倒向王敦。

第三、司马睿留有幻想。

刘隗、刁协能不能战胜王敦，司马睿没有把握。留下了王导，就有了缓冲的余地，多了一条后路。

第四、周顗的倾力相救，也代表一部分大臣的态度。

王导在宫门外请罪时，周顗正要进宫，王导叫住他说：伯仁（周顗的字），我们家几百口的性命全靠你了！

周顗看都不看一眼，昂首往前走。但进宫之后，向司马睿反复说：王导忠君爱国，万不能错杀忠良。

司马睿最终被说动了。但实际上，周顗只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周顗一见大功告成，和司马睿举杯共庆，出来时已醉醺醺地，脚步不稳。王导还在宫门口等待处分，看见周顗出来，连喊：伯仁，说的结果怎么样？

周顗依旧不搭理，晃着膀子走出去。大笑着对左右说：如今杀了这帮叛臣贼子，就可以换个大官做做。

回到家之后，周顗又写奏表，请司马睿把王导和王敦区别对待，万不能乱杀无辜，牵连更多王家的人。

但王导却不知情，周顗宫门口的冷漠和狂妄，王导以为他落井下石，在心中留下了刻骨的仇恨。

周顗为什么有这样的举动呢？

有人认为，周顗这个人本身就有点甩，喝醉了经常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事。周顗和王导曾到纪瞻家里去参加宴会，纪瞻请出歌女助乐。酒喝一半，周顗居然当众脱下裤子，上前抱着一个美女猥亵求欢。为此，他还被免了官职。所以这次也是酒后失态。

然而也有另一种推理。周顗当时是很清醒的，他想救王导，但也知道刘隗、刁协的耳目众多。如果表面和王导很亲密，必然引起他们的猜忌，所以他的处境是非常艰难的。既要救朋友，又要不着痕迹。只有装疯卖傻，掩人耳目。

不管如何，司马睿终于放过了王导。

司马睿荒唐的安排

司马睿随即部署了建康的防守，让刘、刁更加吃惊不已，这到底是在平叛还是在求和？

来看看司马睿的安排：

1、任王导为前锋大都督。司马睿送走刘、刁后，命人把王导上缴的朝服退给他，又在宫中召见王导。王导紧张地叩头谢罪，说：乱臣贼子，哪个朝代没有呢？没想到今天出现在我的家族。

司马睿赶紧把王导扶起来，亲切地说：我现在正要把建康城所有臣民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你，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？

王导其实成了平叛的总指挥人。他是个政治家，又不是军事家，也没有指挥过军队，而且对手又是自己兄弟，怎么能下得了手呢？

2、派周札驻守石头城。周札是势利小人，既不忠君，也不会打仗，却把建康西边最关键的大门交给了他。

3、派戴渊领兵扼守建康城南边秦淮河上的朱雀桥。戴渊是态度鲜明地平叛者，这个还不算错。

4、刁协名义上是尚书令、出督六军，但周顗又被任命为尚书左仆射，实际上刁协已被架空；刘隗防守位于建康外围的金城（大致在今天雨花台区和江宁的交界处），只是作为援兵而已。

两个坚定的平叛者居然从头到尾靠边站。

王敦进兵攻破建康

王敦的船舰顺流直下，“两岸猿声啼不住，轻舟已过万重山”，一路就没有遇到抵抗。司马睿不像打仗，更像是等待远方的客人。

司马睿又做出一个荒唐的举动：他派王导的堂弟、左将军王廙去求和，劝说王敦退兵。

司马睿已经示弱，准备投降了。王廙就算是个傻子，也看清楚了局势。他一去不返，投靠了王敦。司马睿此时似乎才清醒过来，临时抱佛脚，为了鼓舞士气，穿上铠甲，检阅部队。但落花流水春去也。

王敦很快兵临建康城下，有两条路可选择：一是从南边打，进攻金城，强渡秦淮河；一是从西边打，攻下石头城。

王敦最想杀的人是刘隗，准备先攻金城，一解心头之恨。部将杜弘劝他说：刘隗有一支敢死队，养了许多死士，金城肯定不容易攻克。不如先攻石头城。周札为人苛刻，是个吝啬鬼，士兵都不愿替他卖命，必胜无疑。石头城陷落，刘隗不攻自溃。

王敦听从了他的建议，以杜弘为前锋，进攻石头城。周札一看到叛军的旗帜，就吓得打开石头城门，投降了王敦。

司马睿命令刁协、刘隗等人率领部队反攻，企图夺回石头城。但全被击败。

为了平息很久以来的愤怒，王敦在建康城内纵兵大掠，一片混乱，火光冲天，到处是哭喊哀号之声。司马睿此时又能做些什么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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